找九宮格聚會上巳風俗與蘭亭春禊–文史–中國作家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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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巳風俗與蟠桃宮廟會

農歷三月初三的上巳節,是我國最陳舊的節日之一。早在《周禮·春官》中就有“祓除釁浴”的記錄。西漢劉歆在《西京雜記》將“三月三”上巳節與“玄月九”重陽節并稱為“祓禊登高”。“重三”臨水,“重九”爬山,被以為是年齡兩季主要的風俗節日。

上巳節的風氣包含踏青賞花、郊外縱馬、放飛紙鷂等等,此中最有特點的一項是“祓禊”。人們或蘸水灑身,或以噴鼻薰草藥洗澡,寄意祈求介祉,消災往病。每歲三月初三,紳耆、蒼生扶老攜幼,前去郊外探春踏青、祓禊祈福。宮中嬪妃難出禁苑,會選擇在內宮池中清洗污穢,祓除不祥。元代嬪妃在浴澡之余,還會在池中注進積噴鼻水,“置溫玉狻猊、白晶鹿、紅石馬等物……騎認為戲。或執蘭蕙,或擊球筑,謂之水上迎祥之樂”(陶宗儀《元氏掖庭記》)。

至于文人雅士,往往在春禊之際相約林泉山間,吟詩作賦,曲水流觴,謂之“禊飲”。世人散坐在溪水之畔,將佳釀倒進酒杯(耳杯)內,任其隨波泛動。若酒杯停在或人眼前,此君則需賦詩一首;不克不及成詩者,罰酒三觥。這種情勢在魏晉時代風行一時。好比西晉元康六年(296),潘安、陸機等二十四人就在金谷澗邊列坐水濱,曲水流觴,日夜游宴,時人謂之“金谷雅集”。

北京最負盛名的上巳盛事首推“蟠桃宮廟會”。蟠桃宮舊址坐落在東城區明城墻遺址公園東便門譙樓路南,是教學一座始建于明代的道不雅。廟門橫額為“護國承平蟠桃宮”,俗稱蟠桃宮。在兩側墻壁上分辨嵌有“蟠桃”“嘉會”四個琉璃年夜字,額外奪目。廟門內供有王靈官,兩旁則為四值功曹(值年李丙,值月黃承乙,值日周登,值時劉洪)。正殿供奉“金母”,亦稱金母元君、仙境金母、西王母,也就是蒼生口中的王母娘娘。不雅內有康熙元年蒲月敬立的“護國承平宮碑”,重要記敘了工部尚書、覺羅吳達禮為子祈福還愿,重建三間殿的始末。值得一提的是:吳達禮仍是汗青上第一位“巡臺御史”。巡臺御史由都察院請旨調派滿、漢御史各一名,前去臺灣府停止梭巡。蟠桃宮被撤除后,此碑被移往東便門立交橋南側綠地,是蟠桃宮遺存之一,惋惜年逾長遠,筆跡已然疏泐漫漶;碑陽尤甚,僅有“護國承平宮碑”可辨。

與其他年夜型道不雅分歧,蟠桃宮只要兩進院落,但每歲三月初一至初三的廟會倒是遠近著名,誠如震鈞在《天咫偶聞》中所寫“廟極小,廟市最盛”。彼時人們或沿河泛船,或騎乘毛驢,可謂摩肩相繼、轂擊肩摩,可謂南城一年夜盛事。津門查昌業曾沿通惠河至此游歷,作《不雅廟市詩》:“十丈塵凡過雨清,惠河添漲繞重城。仙境噴鼻渺春云暗,閬苑花鮮曉日明。恰是蘭亭修禊節,都雅曲水美人行。金梁景致真如畫,不枉元宮號承平”(吳長元《宸垣識略》)。詩文不只刻畫出清代蟠桃宮廟會的盛況,還說起了上巳節的另一個名字“蘭亭修禊節”,起源則是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那場春禊。

王羲之和蘭亭春禊

東晉永和九年(353)暮春,時任右將軍兼懂得稽內史的王羲之,延請司徒謝安、司馬左西屬謝萬、侍郎謝瑰以及王獻之等一時名人,相約在會稽山陰(今浙江紹興)的蘭亭舉辦春禊雅集。各位賓朋在茂林修竹、清流激湍之間曲水流觴,暢敘幽情。時代,王羲之寫下了傳誦千古的《蘭亭序》。對于此次雅集的詳細經過歷程,早已家喻戶曉,故不再贅述,但另有幾個題目值得斟酌。

好比,眾人皆稱王羲之為私密空間“王右軍”。對于“右軍”二字作何說明,見仁見智。一方面,王羲之在《臨河敘》中,自書為“右將軍”;另一方面,何延之的《蘭亭始末記》、放心仁的《集王圣教序》,以及孔延之的《會稽掇英總集》等文獻中,也都寫作“右將軍”,應當說代表了那時的主流不雅點。但是,在官修《晉書》排印之后,情形為之一變。編輯者在《晉書》卷八十《王羲之傳》中,采用了“右軍將軍”的說法。由于《晉書》簽名唐太宗御撰,《王羲之傳》更是李世平易近親筆核定,故后世稱“右軍將軍”者甚眾;故時至本日,還是兩說并存。

我們無妨從王羲之的任職經歷和晉代官制進手剖析:“素自無廊廟志”的王羲之,是在建武將軍、揚州刺史殷浩的安慰之下,出任護軍將軍;又在四十八歲之際,補缺出任會稽內史。依照晉代官制,王羲之曾擔負過的護軍將軍是三品,外放之后擔負會稽內史之職,所授號角也均在三品以上,故“右將軍(三品)”之說更為公道。這也與何法盛在《晉復興書》卷七《瑯琊王錄》中“累遷為右將軍,不樂京師,遂往會稽”的記錄相吻合。至家教于“右軍將軍”的官階,則系四品。借使倘使王羲之是升級任用,史乘上一定會留下“左遷”記載。同時,依據晉代軍交流制:右將軍屬于“四方將軍”之一,先秦已有之,既可掌衛戍京城,亦可率軍撻伐。右軍將軍則是西晉時代才予以建立,重要管轄禁旅、掌管宿衛。從這個角度看,在外執掌處所的王羲之應為前者。

當然,無論王右軍“名實考”的終局若何,也非論其麾下是野戰軍仍是宿衛軍,都不會對南北戰局發生影響。永和初年,東晉部隊兩度發兵北伐,均以掉敗了結。彼時,一種陳陳相因,守住殘山剩水的氛圍逐步舒展,南渡之人愈加沉淪晏游逸樂,餐與加入春禊雅集的人數範圍隨之擴展。由此,激發了另一個題目:餐與加入永和九年蘭亭春禊的人是幾多呢?在這方面,王羲之在《臨河敘》末尾寫道:“右將軍司馬太原孫丞公等二十六人,賦詩于左。前余姚令會稽謝勝等十五人,不克不及賦詩,罰酒各三斗”(劉義慶:《世說新語》卷下《企羨第十六》加注),屈指算來,凡41人,并未將雅集名流一一列出。至北宋中期,孔延之在《會稽掇英總集》卷三《山川·蘭亭古詩》中,具體開列了雅集之上賦詩的26人,即:王羲之、謝安、謝萬、孫綽、徐豐之、孫統、王彬之、王凝之、王肅之、王徽之、袁嶠之、郗曇、王豐之、華茂、庾友、虞說、魏滂、謝繹、庾蘊、孫嗣、曹茂之、曹華平、桓偉、王玄之、王蘊之、王渙之,但“詩不成者”的多少數字增添了1位,釀成為了16人。在明代胡世安的《禊帖綜聞》卷一《帖原》中,呈現了這16人的詳細姓名:謝瑰、卞迪、王獻之、丘髦、羊模、孔熾、劉密、虞谷、勞夷、后綿、華耆、謝藤(謝勝之誤)、任儗、呂系、呂本、曹禮。這即是“41人說”與“42人說”的由來。久長以來,持兩種不雅點者各不相謀。即使是集“禊帖”考證之年夜成的南宋學者桑世昌,在所著《蘭亭考(蘭亭博議)》之中也是兩說兼采:在卷一中先容了“42人說”,而在卷三內又寫作“四十一人修祓禊之禮”。

千百年來,由蘭亭春禊派生出的浩繁話題層出不窮、備受熱議,表現出國人對于上巳風俗、蘭亭文明連續追蹤關心。

三月初三食豌豆黃

在悠久的歲月中,風氣習氣也在不竭流變。魏晉時代頗為風行的上巳節曲水流觴運動,至兩宋以降浮現出逐步削減的趨向。盡管高傲宗弘歷也曾命人在本身保養天算的紫禁城寧壽宮花圃(乾隆花圃)中建起了“禊賞亭”,在亭內“鑿石為渠”,效法王羲之世人曲水流觴之舉,但僅僅是少少數人的復古之舉,在上巳春禊中已難覓其蹤。此消彼長,一種春季的應景吃食開端與上巳節相聯合,并由平易近間傳進宮廷,為三月初三的風俗注進了新的活氣,這即是大師耳熟能詳的“豌豆黃”。

每年春季恰是豌豆的上市之期,商家將豌豆在鍋中煮爛碾碎,待凝聚之后,切塊銷售;尤其是在蟠桃宮廟會時代,推車叫賣商販自崇文門外連綿至東便門。豌豆黃光彩金黃,進口即化,且含有豐盛的賴氨酸可以安慰胃酸排泄,促進食欲,獲得蒼生喜愛。正因這般,平易近間垂垂構成了三月初三食用豌豆黃的風俗。值得一提的是:廟會上售賣的豌豆黃屬于“糙豌豆黃”。這種豌豆黃外形為三角形,不外濾豆皮共享會議室,凡是也不加糖,而是參加棗肉調味(徐珂:《清稗類鈔·飲食類》)。有些商家則是直接將未往核的整顆小棗摻進豌豆泥中,食用者稍不警惕,便會硌牙,很是影響口感。

我們明天罕見的豌豆黃則是“細豌豆黃”,屬于御膳房改進版。年夜約在乾隆時代,豌豆黃業已傳進宮廷,但制作方式未做修改。時至晚清,慈禧太后喜食豌豆黃,命御廚加以改良。起首,在選材上,應用上好的豌豆。其次,在工藝上,要將豆泥過籮,篩除顆粒。再次,外形上,摒棄了舊有的三角形,改為方形,恰似一塊塊小金磚,有時也會用京糕條(山楂糕條)作為裝點。最后,也是最主要的一點,宮廷版的豌豆黃不再摻進棗肉,改用白糖和蜂蜜。

清帝退位之后,御廚紛紜出宮營生,這種口感更佳的改進版“細豌豆黃”呈現在民眾視野之中,終極代替了“糙豌豆黃”,成為主流。盡管上巳節的良多風氣已跟著歲月的變遷而轉變,但豌豆黃作為三月初三的代表吃食,依然遭到男女老幼的愛好,位列老北京小吃十三盡之一,展示出我國長久的風俗傳統與飲食文明。

(作者系中國國度博物館副研討員)